17歲時的我,發電子報
──僅此致我最懷念的祖父母
無論人事如何改變,如何牽攣乖隔,我始終堅持相信,儘管相距遙迢,只要往天際望盡,就可以看到椰樹的臉。
「叩叩叩…」
我馬上跑到阿公的房間,看看阿公有什麼事。
阿公的房間裡,有一張阿公專屬的床,
整間老厝僅有的一張木床。
阿公年輕的時候,眉毛又粗又濃,
方方大大的臉,樣子很兇很兇。
有一次媽媽清出幾顆沒電的電池要扔掉,
阿公卻跟媽媽要︰「看哪個囝仔不乖,
可以用這個丟!」嚇得媽媽趕緊拿去丟掉。
阿嬤總說小弟最皮,皮到爬上大床,
和阿公玩剪刀石頭布,逗得阿公咧嘴的笑。
阿公的手臂很粗,大大的手掌,
不管是出什麼都很嚇人。
「阿公的手都比你卡有肉!」
阿嬤總是抓著我的手,見一次唸一次。
只要阿公有事找我們,
就會拿起他的拐杖往床頭敲啊敲,
偌大的老厝四處的沉實,不管是誰,
都會立刻放下手邊的事情,跑到阿公的面前。
我和弟弟時常握著阿公的手玩,
有的時候跑去找誰到跟前來,有時幫忙著翻身,
有種沉默的威嚴,有種安靜的慈祥。
媽媽說在我五歲的那年,阿公中風了。
伯父們回來時,如果天氣好,
爸爸會和伯父一起將阿公抱上輪椅推到院子裡,
阿嬤說是要給阿公曬曬太陽。
房裡的褟塌米,很大一塊,
褟褟米上有個上了鎖的衣櫃,
有多少秘密,我還不曾猜想過。
一張矮木桌,桌上擺了一張小孩子的相片,
那是誰阿嬤也忘了。
阿嬤常常倚在這裡縫縫補補的,
一塊坑坑洞洞的保麗龍上插著幾根針,
一堆棉花和很多花樣的棉布。
阿嬤說這是香包,過端午時給囝仔掛在身上。
有老虎還有公雞,黃色的斑紋和鮮艷的紅色雞冠。
在一盞檯燈下,有的時候幫忙穿
連阿嬤都穿不過去的線,收集用剩不要的小花布。
吃團圓飯的時候,任誰都不會在桌前停留太久,
我們通常只是意思地圍個一會兒,
阿嬤到房裡餵阿公,我和弟弟連忙胡亂夾些菜,
端著碗跟過去吃。
穿過阿嬤的房間,跨過二個門檻,
在客廳與阿公的房間二處樂得跑來跑去。
✏️
十七歲時的我,發電子報
──僅此致我最懷念的祖父母
如今看來,許多用字遣詞頗為怪異
敘述上也多不通順,但
我不想作任何修改。
多年之後讀來,才發現
那個連話都講不好的自己
二二六六的也要說這麼多
原來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