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時的我,發電子報
──僅此致我最懷念的祖父母
無論人事如何改變,如何牽攣乖隔,我始終堅持相信,儘管相距遙迢,只要往天際望盡,就可以看到椰樹的臉。
我記得阿嬤的手軟軟的、小小的,很有力。
阿嬤喜歡牽著我的手上街買菜,和媽媽不一樣。
媽媽習慣給我們一根小姆指,讓我們拉著她,
阿嬤總是牽著我的手,
緊緊的揣在她的手臂和腰際之間,
一路上問我想吃什麼就說。
碰見認識的人總會介紹她的孫女兒給人家知道︰
「這是阮阿堂的大漢女兒!」笑嘻嘻的。
每次考了第一名,都會偷偷的塞錢︰
「這是給你鼓勵的,不要給媽媽知道。」
儘管我還是把錢交給媽媽,
阿嬤仍舊執意︰「這是我要給伊耶。」
我知道阿嬤很喜歡我。
病房裡輪到我和堂妹陪著,
是好不容易才跟媽媽爭取到的。
凌晨阿嬤醒來,說要回家︰
「我要回去煮稀飯,不然你們透早要甲啥?
阿公要甲啥?」
那年過年阿嬤的病情穩定,
長輩們決定將阿嬤接回老厝過年,
老厝難得這麼多人這樣熱鬧。
伯伯、姑姑…一個個輪著讓阿嬤認人,
希望幫阿嬤恢復更多的記憶。
輪到我的時候,阿嬤一直想…一直想,
說她知道只是講不出來。
媽媽把我的名字反覆的唸給阿嬤,
「那個…那個就是…
就是每次都考第一名的那一個啊…」
頓時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阿嬤說將來考大學的時候要考回家鄉,
我,辜負了。
而阿嬤的玉手鐲在送進加護病房的那天,
也不小心撞碎了。
望著送我們北上到巷口,流淚的臉。
椰樹影綽,揮別的手。
我一圈又一圈地轉動著姆指上阿嬤的戒指,
想起︰「來,阿嬤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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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時的我,發電子報
──僅此致我最懷念的祖父母
如今看來,許多用字遣詞頗為怪異
敘述上也多不通順,但
我不想作任何修改。
多年之後讀來,才發現
那個連話都講不好的自己
二二六六的也要說這麼多
原來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