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話舊一則懷古,幾段「城事風雲起」。
在蘭陽平原主以水路交通的時代,隨著烏石港因沉船堵塞,頭圍港時期的開始,當時的頭圍街成為北臺灣重要港埠。頭城十三行,士紳文豪盡出,繁盛興榮之景,光輝耀眼的「開蘭第一街」風華歲月,想來令人傾慕欣羨。
然而「靠天吃飯」的年代,一場天災的翻覆改易,遠比積聚起興還要來得迅速,走過繁華,終歸走進歷史。日據、西元一九二四年八月,山洪爆發致使頭圍港毀埋,昔日船舶進出盛景不再,頭圍街也隨著開始衰落。
頭城老街舊稱「頭圍街」,頭城發展最早的街道,時至今日已有兩百多年歷史。當時腹地內連接的河道已變遷為台二線省道,現在的老街指的是頭城鎮南、北門「福德祠」之間,大約僅六百公尺的和平街路段,也是宜蘭唯一保存的老街。
─文學巷
狹縫天光,分外明亮。
文學巷口以「三年名縣長,一代大詩人」的盧纘祥詩作《帆影》引領入揭:
「迢迢高掛最檣端,掩映蓬窗又畫欄; 鳥石春來揚萬幅,龜山日上照三竿。 計程隱約隨風轉,無恙分明帶月看; 絕好平湖秋夜景,倒懸片片印波瀾。」
通直的小巷,隘裡窺天是鏤空版刻康灩泉、陳志謙等頭城名家的詩詞作品。
有「蘭陽第一筆」美譽的康灩泉,其才學修養與書法成就影響宜蘭文壇至深,「海嶽煙雲歸筆底,秋風詞賦動吟懷」,或可堪稱其生平最佳寫照。
曾以「文章者,文采也;大塊者,地也,造物之名也;樂甚者,一觴一詠,具此足矣!何須攀權貴之門,求諸聞達乎?」明志的陳志謙,國學根基深厚,文章詩賦見性,從政經商,矢志不渝,亦名重於鄉里。
二者皆為宜蘭頭城知名的文學書畫大人物,短短一行文學巷,一則《頭城話舊》一則《頭城懷古》,幾段「城事風雲起」。
窄巷中的文學,可隨手旁觸或者俯拾即是,然也需要抬頭仰望。如同文人氣節意志,執桿揮毫,一橫一豎,刻鏤鋒芒;撇捺鉤止,狹縫中顯露的天光,分外明亮。
─盧纘祥故居
有盧家富,無盧家厝;
有盧家厝,無盧家富。
來頭城不可不知當地流傳俗諺一句:「有盧家富,無盧家厝,有盧家厝,無盧家富」,宜蘭第一位民選縣長盧纘祥,其盧家在當地百姓心中崇高地位,可見一斑。
日據時期,由總督府營繕科宋祖平所設計的和洋式建築「盧纘祥宅」,在當時可說是全宜蘭縣最豪華的宅院,二十多年前已公告為縣定古蹟,不過並無對外開放參觀。隔著漆色斑駁卻厚實的偌高鐵門,小心翼翼將手伸過窗花,剛好拍下看似悠哉又有些戒慎的小貓,正穿越雜草初生的前院。
拱門、窗花、日式主調的建築風格,屋頂上則採用了西洋老虎窗和切角裝飾。開在屋頂上的老虎窗,是西式建築上一種兼具採光與裝飾功能的設計,有利於閣樓狹窄空間的通風,避免木造房屋白蟻的滋生。經過小貓那麼一走,大概也是看了出神,竟感到有些庭院深深。
─盧纘祥故宅前池塘
後世澤蔭,源遠綿長。
盧家大宅前老榕樹守護的池塘,舊時曾是頭圍港的內港,為盧家貨棧「十三行」泊船碼頭,是清代時期頭城行郊貿易水路貨運裝卸地。
當時盧纘祥先生改建宅第,一併將此遺跡修闢為舟遊式庭園,供人休憩或洗衣等使用,目前池中還可見到當時兩座涼亭的基底座。昔日繁榮景象或許已隨時間過去,但留下的回憶與後世澤蔭,源遠綿長。
─頭城鎮十三行
清代對外貿易行郊的總稱
上述提到的盧家貨棧「十三行」,可別以為僅僅只是一家船務公司。「頭城十三行」建於清嘉慶年間,是當時清代港口附近對外貿易、輸入輸出貨運行郊的總稱,當時就由盧家所擁有。
最初的十三行,為十三間連棟街屋,目前保存最為完整的要屬頭城名門「康灩泉」家族古厝。門前黏貼的書法對聯,是否讓人想起文學巷裡,那位才華洋溢的「蘭陽第一筆」?
─城區漫遊,古蹟巡禮。
如今的頭城老街仍保有晚清、日據時代所築造的樓房宅第,並刻畫記錄於老街印象牆。穿梭游藝於懷舊小巷,跟隨見證時代盛衰的古宅,猶若心領神會筆墨詩采、名士氣節,無須花上太多時間,漫遊整座城區,就好像進行古蹟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