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最不愛,卻掛在心上糊糊爛爛的味道。
夜幕逐降下,鹹甜盡有的金包里街像是裹上各種口感,一時間分不清是迸發是流韻,還是什麼滋味。
這條街上有許多傳承許久的知名老店,相較下《金山大碗螃蟹》只能算是新興店家,由於極受媒體青睞,天色尚未暗去就已經大排長龍。我們緊跟在隊伍裡,蒸了個撲臉的爐火熱,還有滿身的菜餚鑊氣。
排隊時間並不漫長,很快就輪到我們入座。《金山大碗螃蟹》以料多味鮮、碗公級別的享受大受好評,儘管主食選擇性不多,小菜倒是豐富。不管來客數多少,生意有多好,因為堅持著一碗一碗烹煮,等候餐點上桌的時間就是耐性的考驗了,我想,美食當經得起考驗。
出生在一個以討海維生
大家庭裡的金山在地囡仔,
每日等待阿公的漁船,靠岸進港,
看著阿公回家是兒時與全家人的共同記憶。在外闖蕩多年,算是吃遍山珍海味的他,
最念念不忘的,還是阿公回家後
桌上必有的那碗海鮮粥。
爬上對我來說還有點高的長板凳,兩腳懸在半空中晃啊晃,我最不喜歡吃稀飯或稱粥,那種糊糊爛爛的米飯了。要是有海苔醬或辣酸筍來配著吃,且能記得是阿嬤晨起替大家準備的早餐,若還是肉鬆、豆腐乳和醬瓜,我也不准跟著堂姊妹們一句「吃飽了喔!」就跑出廚房,丟下身後阿嬤的追喊。
某天輪到和堂妹一起顧守的凌晨,阿嬤醒來,很清楚的說要回家︰「阮欲轉去煮糜,若無恁透早欲食啥?阿公欲食啥?」阿嬤記得早起煮粥飯的這件事,大概是記下後做了一輩子,所以一旦清醒也只惦念著要替大家的每一日開始,做一頓早飯。其實不只阿嬤沒有忘,我也記得肉鬆、豆腐乳和醬瓜,配一碗白糜,那是我最不愛吃卻掛在心上糊糊爛爛的味道。
看著店內整面牆述說的故事到最後,一如期待地,在地囡仔懷抱親情返來照顧年邁的阿公,回到故鄉金山創業,於是才有了《金山大碗螃蟹》。現在的我,偶爾也主動吃粥,偶爾想念那些個被喊著食糜的晨間。此時,冒著白煙、熱騰騰的粥麵,也端上桌了。